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冈本加乃子,1889-1939。

川端康成:死亡是唯一的静美。
冈本加乃子自杀未遂,终日痛苦不堪,丈夫一平幡然悔悟,决心守护加乃子;得知加乃子与早稻田的大学生堀切茂雄堕入情网,他甚至同意加乃子将堀切茂雄带回家里同居,一场奇特的三人行生活就此展开。当时加乃子又重新怀孕,心里大为困扰,却依然与两个男人,共同生活在一起。而堀切茂雄也同样因此大为困扰,甚至移情恋上加乃子的妹妹,终于离开冈本家回到故乡。祸不单行,加乃子的次子健二郎也在6个月大时死去。加乃子频受打击,开始隐遁于宗教,一心研究佛理。一平一直陪着她,且坚持禁欲,直到加乃子去世亦未曾再碰过她。
9个短篇。食魔,精彩。有时间写梗概学技法。


【老妓抄】
衰老一年年加深了我的伤感,而我的生命却一天天更繁华璀璨。
“我们所过的人生,根本就是一个非常迟钝的人生,就像在反复点亮与熄灭纸灯笼一般。”
反观这样的自己,那个老艺妓又是怎么回事?带着一脸的忧郁神情,却有一股令人无法理解的坚强意志,即使是学习各种技能,她都能够一项接一项,贪婪似的不断吸收着未知领域里的学问。一股夹杂满足与不满足的欲望,不断推动着她往前进。
“不知道!”道子说完立刻转身向后,和服背影上充分展现出闹别扭的韵味来。
柚木上下打量着散发出如此不同韵味的道子背影,一边想象着道子成为自己妻子时,凡事都听从自己的意思、依赖自己,同时唠唠叨叨地照顾着自己生活起居时的情景来。或许那种生活对自己而言,会是一个很平凡的生活,虽然如此一来,生活将显得有些平淡无味,不过在此同时,也许也会有一些要实际生活在一起之后,才能明白某些无法事先想像的独特未来。
我只是希望看见你不管在工作上还是感情上,都能够不白费力气、徒劳无功,而是毫无遗憾地专心追求,最后有好结果。
原来老艺妓是希望柚木帮她完成她这一生所无法完成的梦想。
现实生活这种东西,虽然会给予人们一些梦想,却总是只将所有看似能够实现梦想的蛛丝马迹稍微亮给人们看而已,借此操控人们。
这种事情,自己随时都可以放弃,但是老艺妓这个人偏偏不知道什么叫放弃,这让老艺妓显得有些令人不忍,不过有些时候,令人觉得不忍的人,反而才是坚强的人。

【寿司】
小孩突然觉得,平常他私底下偷偷呼唤的另一个幻想中的母亲,已经和眼前这个捏着寿司的母亲开始重叠在一起,虽然分不清这种感觉是影像上的感觉,还是他脑海中的感觉。虽然内心里很希望这两个母亲能够更合而为一,但同时一种太过一致的恐惧感也顿时油然而生。
难道说平常自己私底下所偷偷呼喊的母亲,其实就是眼前的这个母亲?如果那个秘密的母亲,就是这个提供如此美味食物给自己吃的母亲,那么平常自己偷偷将心转移给外面那一个秘密母亲的行为,未免就太恶劣了。

【东海道五十三次】
因为在狭隘的工作领域与社交领域中,呼吸着同样空气的一对年轻男女,迟早会成为一对的事实,就像池水中的鱼一样,让我本能地察觉到。
所以我们之间也只会针对历史上的事情,像这般地谈论着,而这种闲聊不但能让我们觉得温暖,也能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。

【家灵】
久米子是一个连闻到初夏椎树嫩叶的味道都会感到头痛的女孩,她爱远在嫩叶之上的黄昏时的月亮甚过椎树的嫩叶。或许就是这些原因,使得她全身散发着年轻的味道。
在那之后,一种任凭命运处置的不安,以及一股打算接受宿命的坚毅勇气,加上一种相信救赎的既寂寥又虔诚的心情,朝夕不断地在久米子内心里交错着,而当这些交错快令她喘不过气来时,她就会跳离这个漩涡,以冷静的情感来看待这一切,宛如在安抚小狗一样地,茫然地感受着自己的年轻。

【过年】
二人暂时死心地留在家里帮忙准备过年,并在内心里暗自决定,新的一年里一定要找到堂岛,尽情地讨回当时那一巴掌的公道——由于多了这一层觉悟,最近二人的情绪都特别高昂。
加奈江想象着两种可能发生的不同情况,一是自己和堂岛正忘我地互相掴掌,一是两人就这样分手,互相留下少许的遗憾。或许应该再见上一面,互相把心里的话说出来。
翌日晚上、以及翌翌日的晚上,加奈江都从银座的大马路逛到小巷为止,而且还走了二圈,直到超过十时为止,只是堂岛始终没有出现,只有路上吹起了一月里所该有的原本的彻骨寒风。

【常春藤之门】
当我们住在没有长春藤门的房子时,每次在进出家门,总会有一股如同女性额头上的帽舌被电灯反射般地寂寥,而且依据我们的经验,那样的房子我们总是住不久。
那个很爱恶作剧的孩子泡茶出来给我喝的时候,样子真的很老成,实在是很有趣呢,所以我每次都一定会一直要求她端茶出来给我喝,但是她伯母夫妇今天都在家,所以她才会那么顾忌,也难怪她平常在外面会那样恶作剧了,如果不到外面去宣泄一下的话,她一定会撑不下去的。
在孤独人与孤独人互相牵系着的同时,孤独人与孤独人之间似乎也已经变得不再孤独了。

【鲤鱼】
忽然间,青年阿昭的回答方式开始丰富了起来,有时他会回答“锅中的鲤鱼”,有时会回答“穿透渔网的金鳞”,到最后他甚至忘了鲤鱼的存在、忘了自己的存在、忘了眼前众僧的存在,只是轻巧快速地回答着禅问,答案也越来越富有变化,宛如在回应敲响钟声的钟锤,又如在回应山谷中的回声一般,越来越活跃,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境地。

【愚人与妻】【根据《百喻经》中1个故事改编】
常眠驴的妻子红雀终于看破了丈夫。
我必须回去解救那个愚人才行,身为一个女人,我必须打败他无视女人存在的那种无礼态度,然后好好报复他才行。
红雀最终还是无法将自己深植在男人的心里,反而是别的女人占据了自己丈夫的心,而且占据丈夫心灵的影像,竟然和实际的自己相差如此远。最悲哀的是,即使真正的红雀本人想要努力设法订正虚假的红雀影像,竟然也没有用。
红雀心里充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空虚与绝望。她再度拉起常眠驴的手,但是常眠驴的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。红雀看着常眠驴的空虚眼神,越发对只活在常眠驴内心里的“另一个自己”感到异常愤怒。

【食魔】
阿绢慎重地咀嚼着菊苣片,在喉咙咽下酸甜液汁的那一刹那,一股震惊油然而生:蔬菜的美味程度,让阿绢感到胸中一阵雀跃;唯一令人感到可惜的是,吃完蔬菜之后,口中所残留的淡淡苦味,如同弦月的影子般,无法让人快速地挥去。不过这股淡淡的苦味,倒也多少消除了午餐所吃的油腻肉味,给人一种清爽的亲近感。菊苣片除了拥有这种功效之外,菊苣片本身还非常柔软,让阿绢吃起来丝毫不感觉到嘴巴的咀嚼负担,甚至连一点蔬菜残渣都没有。
鳖四郎也开始喜欢泡在这家店里,因为他与老板之间,彼此看穿了对方的无学,知道对方缺乏基础知识,所以彼此之间既没有气势凌人的高张气焰,也没有任何压迫感,只是悠悠然地跟着自己的直觉走,恣意地天马行空论述一番。
悠闲地欣赏古都的春天风味。
桌上摆了一杯如同映照着初夏清澄天空般的淡黄汤汁,曾几何时老服务生悄悄地靠了过来,手上还拿着一个银托盘,上面放有切成圆筒形牛骨的盘子。老服务生开始配合自己呼吸地动起手指头来,接着以眼神示意之后,用汤匙舀起牛骨中的精华液来,加入先前的淡黄汤汁中,使得汤汁如同将少女清纯的心凝结成珠玉般,柔软透明中还带有些许的青春滋润色彩,可媲美日式料理中用鲷鱼眼睛周边肉所做出来的羹汤。
如果自己真的拥有这种所谓的用心、真心,不就显得自己是一只拥有与众不同羽毛的雏鸟,也难怪自己会遭受未拥有这种羽毛的世人攻击、折磨了。软弱者,你的名字就叫做“用心”!自己不是始终为了消除这种东西,为了加强自己的艺术、加强自己拥有真金不怕火炼的艺术而努力的吗?但是现在却得到诗人艺术家的陈腐讽刺,有如假装道德的女学生会说的批评内容,实在是令人不足挂齿。
或许除了捕捉令人安心立命的东西之外,已经别无他法了,然而除了死亡之外,还有其他方式能捕捉得到这种东西吗?总有一天会到来,会来清算一切的死亡,若能将自己置身于无可避免的死亡之上,并活在这死亡之上,就能用美丽的心情尽情从事自己想做的事,在这当中的所有表现,自然就不会有味道或艺术等分歧议论了。“必要时,就赴死吧。”鳖四郎自小就有一种想法,当他遇到不如意或痛苦时,如果无法从这不如意或痛苦当中脱逃,他就会想到死亡。这种令人窒息的想法,已经确实在青年鳖四郎的脑海里积极地落地生根了。
仔细看吧,眼前所蠢动的东西,早已不是什么生物,而是埃及地下陵寝里所挖掘出来的蜡尸,是西藏洞窟里所挖出来的干尸,不过就是一个终于停止常年以来一直在呼吸的物体而已。
看着这样的肿瘤,让鳖四郎很有一股冲动想拿尖刀来刺开它,或是在这个倔强的肿瘤上撒尿来揶揄它。
细心是她最大的优点,除此外,她总是带着一抹无味又冰冷的软弱哀愁,连什么叫不耐烦也不懂,只是一味地老实以对。
唯有活着才有绽放花朵的可能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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